人喊馬嘶聲夾雜在寒風中,千餘如狼似虎的韃騎迅速將小小的山村團團包圍,在帶隊軍將的命令下,分出一隊哨探警戒,其餘人等或縱馬或步行,分段突進。
蒙古戰法源自田獵,堵截圍殲分工明確,隻要村內還有活人,保證可使其無一人漏網,當發著狼嚎的草原胡騎成批湧入村內,準備將村中積儲拷掠一空時,一個個卻長大嘴巴,慢慢停下瞭腳步。
長長的桌案上,擺滿瞭各色菜肴,雖然酒殘羹冷,對於這些草原漢子還是充滿莫名的誘惑。
塞外苦寒,天災不斷,各部族逐水草而居,這些久經風霜磨礪的大漠漢子平日裡大多以肉幹奶酪、幹果野菜為食,即便掠瞭些漢地百姓開墾農田種植糧食,一來所得甚少,大多要供應部中貴人,再則少瞭鹽醬調劑,吃起來缺滋少味,難以下咽,相比大明治下,莫說動輒十餘個菜肴饗客的江南百姓,便是北地莊戶整治的日常果蔬對於他們都是難得一見的珍饈美味。
一眾面臨刀叢劍雨也不皺眉頭的粗豪漢子癡癡呆望著桌上飯菜,大口吞咽著唾沫,終於一人忍耐不住,抓起一盤青菜花炒肉,張嘴就倒進一半。
一人帶頭,其他人紛紛效仿,湧上前爭搶桌上酒菜,亂紛紛聚成一團,場面一時混亂不堪。
圖嚕勒圖在數十親衛護持下進瞭村落,見到的便是部下們一個個吭哧吭哧伏案大嚼,嘴上吃著,手裡拿著,眼睛還不忘盯著,但有人去拿自己眼中菜肴,立即撲上去搶奪扭打的一副亂象。
圖嚕勒圖氣得柳眉倒豎,抽出馬鞭逢人便打,嬌聲喝罵:“起來,都給我起來,你們都是大漠的雄鷹蒼狼,不是吃腐肉的禿鷲鬣狗,快給我放下!!”
裹著金絲的鞭梢勁頭十足,凌厲不弱刀劍,一鞭下去就抽得人皮開肉綻,打得一眾兵卒哇哇大叫,抱頭鼠竄,但卻舍不得放下手中食物,數九寒冬,傢中積存早已吃凈,那些凍死餓斃的牛羊身上又有幾塊好肉!此番若非為瞭給傢人搶奪活命的食物財貨,誰會在這個凍死人的時日拼死破關!一路南來,多少命薄的同伴熬不過饑寒倒斃路邊,此時能填飽肚子才是要緊,便是死瞭也好過去做那餓死鬼!
見自己連聲厲叱之下這些卑賤傢夥們還不遵令,圖嚕勒圖恚怒更盛,踹倒邊上一個蒙古軍卒,鞭子沒頭沒腦地往他身上抽去。
那漢子痛得眼淚直流,還是拼命將手中的三張豬肉韭菜餅兒往嘴裡狂塞,他越是如此,圖嚕勒圖抽得越狠,掄起玉臂一氣幾十鞭子下去,漢子被打得傷痕累累,再也無力吞食,隻能伏地輕聲呻吟,其餘搶食的蒙古人為她氣勢所嚇,訕訕停瞭下來。
圖嚕勒圖怒氣未消,仍要繼續,幾名軍將紛紛上前勸阻。
“公主息怒,犯不上與他這下等人一般見識。”
“是啊公主,他一條賤命算不得什麼,您氣傷瞭貴體可大大不值。”
圖嚕勒圖又狠狠抽瞭兩鞭子,胸脯起伏不定道:“我就是看不慣這些丟人現眼的傢夥,我們蒙人是長生天的驕傲,不是爭搶剩飯的餓狗,看看他們一個一個成什麼樣子!”
“大軍長驅而入,糧草不足,就是要輕兵速進,震懾得南蠻龜縮城池不出,那時南朝百姓無處可逃,你們想怎麼打草谷不可以,卻在這裡做無謂爭搶,丟盡蒙人顏面!”
幾個軍將被訓得面紅耳赤,礙著對方身份高貴,隻得連聲稱是。
一個年歲較大的將軍試探進言:“公主所說極是,隻是看這村落空無一人,應是得瞭烽火報訊躲避起來,兒郎們一路辛苦,不如讓他們就地飽餐一頓,屆時撲城也好,搜捕南蠻百姓也好,也多有幾分力氣,公主以為如何?”
怒火消瞭許多,圖嚕勒圖細長鳳目乜著那軍將,冷哼一聲,“反正這些人都是多羅你的部屬,你看著辦吧。”
“謝公主慈悲。”蒙古老將多羅撫胸一禮,看瞭一眼地上血肉模糊的軀體,微微皺眉:“帶他下去治傷。”
多羅又轉身對其餘人下令道:“公主開恩,允你等用飯後再做打算,爾等分批進食,不得爭搶,否則軍法從事。”
一眾蒙古軍卒齊聲歡呼,各自狼吞虎咽,多羅安排人繼續搜索村中積儲,外間哨探輪番用餐,不可輕忽戒備。
圖嚕勒圖在親衛護持下來在一棵大槐樹後避風休憩,飲瞭一口從人捧上的馬奶酒,擦去沾在朱唇上的酒漬,看向胡吃海喝的那些人眼神中滿是不屑。
“去,拿我的傷藥,給適才那人治傷。”
“公主恩德如陽光般普照草原,那廝真是好福氣!”旁邊侍從連聲恭維。
“少廢話。”圖嚕勒圖可不吃這一套。
侍衛知曉她喜怒無常的刁蠻性子,也不敢再多話,拿瞭傷藥去尋那個挨打的倒黴鬼。
說是抬下治傷,其實蒙古軍中藥物不多,似這等征集而來的普通兵士隻是簡單敷些草藥包紮,便將人安置一旁,背部被打得滿是傷痕的軍卒不能仰臥,隻能趴在空地上喃喃囈語,狀甚淒慘。
“額吉,俺從南朝得瞭好多糧食,還有五彩的綢緞,阿弟阿妹有新衣穿瞭……額吉不要哭……”
聽到這個健壯的草原大漢在傷痛昏迷中不斷呼喚母親,取藥來的侍衛心中感懷,為他敷藥的力度也輕瞭許多。
傷口接觸藥粉通常很痛,這名蒙古兵士好似已神智昏迷,隻是不斷在半夢半醒中暢想著此番打草谷所得收獲,來年傢中的寬裕日子,未有絲毫痛覺。
背部外敷包紮完畢,那名侍衛又將傷者翻過,準備給他口服另一份傷藥,才翻過身子,一見對方面容不由驚慌失措,將人直接丟在瞭地上。
“公主!!快來看!”
屬下的大呼小叫又引得圖嚕勒圖不快,起身怒斥道:“慌些什麼?啊!”
看清那名傷者面容,一向刁頑的圖嚕勒圖公主也花容失色,掩唇驚叫。
隻見那名面容粗糲的健壯兵士臉色青黑,七竅中正有黑血不斷溢出。
“這……這是怎麼回事?我……我把……把他打成這樣麼?不……不是我……”驚詫之下,圖嚕勒圖有些語無倫次。
又是一陣桌倒椅翻的嘈雜聲響起,村內正開懷聚餐的數百兵士不斷有人跌倒,無一不是面色青黑,七孔流血,引得一旁同伴連連驚呼。
“不好,有人下毒!”見多識廣的老將多羅失聲驚呼。
“毒?誰下的毒?”驟經大變,此時的公主殿下六神無主。
“區區不才,正是在下。”一間屋頂上出現瞭一個身姿挺拔的年輕人,眨著一雙好似女人般嫵媚的桃花眼,一臉壞笑俯視著村內眾人。
“你們韃子行事真是拖沓,連吃頓飯都要折騰許久,枉費丁某一番心思,才放倒瞭這麼幾個……”丁壽大搖其頭,甚為失望。
“漢蠻,你是哪個?”圖嚕勒圖馬鞭遙指,怒聲喝問。
“皇明錦衣衛都指揮使丁壽,恭迎諸位。”丁壽在屋頂上瀟灑長揖,翩然有禮。
“錦衣衛?丁壽?”圖嚕勒圖蛾眉輕蹙,一旁多羅耳語幾句,恍然道:“你是南朝小皇帝的侍衛頭兒?”
“這麼說也不無不可,”丁壽憊懶地掏掏耳朵,打量著下面的嬌俏少女:“沒想到韃子裡也有這麼漂亮的婆娘,隻可惜黑瞭點,喂,小韃婆,你又是哪個?”
“憑你也配問某的名字!”圖嚕勒圖一向自負美貌,丁壽此言可說是往死瞭得罪,當即一甩馬鞭,“殺瞭他!”
身旁親衛立即張弓搭箭,一波箭雨瞬間籠罩屋頂,丁壽毫無懼色,袍袖飛舞,罡風之下飛蝗倒卷,反倒是是四五名侍衛悶哼中箭。
“廢物!”在眾人護持下的圖嚕勒圖憤憤頓足,“殺不瞭他,我把你們全都獻祭長生天!”
周圍人等不敢怠慢,弓弦顫動,箭如飛蝗,密不透風。
丁壽身形一閃而沒,轉眼間出現在另一側屋脊,嘻嘻笑道:“倚多為勝誰不會,看我的!”
言罷一抬手,一支信炮飛到空中炸開。
多羅臉色一變,難道此處還有伏兵!?
圖嚕勒圖可不想這些,隻是催促手下人快些擒殺那南蠻小子,手下親衛追著丁壽沖進一間間茅舍,可進去的全都如泥牛入海,沒瞭聲息。
圖嚕勒圖不疑有詐,隻是鼓著香腮,連聲喝令其餘人等,不殺丁壽決不罷休,多羅此時心中不安更加強烈,正要遣人出去打探,忽見外面警戒的一騎哨探催馬而來。
看對方慌張面色,多羅警覺不好,果然對方還未靠近,便高聲喊道:“那顏大事不好,有明軍殺過來瞭”
多羅心中一驚,“對方多少人馬?”
“煙塵四起,來數隻怕不少。”
“快快上馬,撤出村子準備迎敵。”多羅急急振臂高呼,脖頸間似乎被蟲兒叮瞭一下,也無暇在意。
“公主殿下,請速上馬撤離。”多羅勸說緊盯丁壽忽隱忽現身影咬牙切齒的圖嚕勒圖。
“急什麼,草原勇士還怕幾個南朝蠻子!”
“公主殿下,如今明軍兵力多少還不知曉,我方中毒損失眾多,軍心渙散,此時不利對戰啊。”
“你想不戰而逃?”圖嚕勒圖厲聲喝道。
“老臣不想公主失陷於此!”多羅此時也不顧對方身份,命人將圖嚕勒圖強拖出村,他也翻身上馬,指揮部眾帶著死傷同伴撤出村外。
山道間煙塵鬥亂,殺聲起伏,一時也分辨不清究竟來瞭多少人馬,多郭蘭安排多羅護持公主,便是看中他老成持重,即便明軍虛實難料,他也不敢冒險讓黃金傢族血脈落入敵手。
“爾等護持公主先走,其餘人隨我斷後,徐徐而撤,不給南朝……”多羅正在分派軍令,忽然大叫一聲,手按心口墜落馬下,氣絕而亡。
“那顏大人死啦!”
“南朝殺來啦!”
貴人莫名猝死,聽明軍喊殺聲臨近,加之眼見方才眾多同伴中毒,驚魂未定的多羅部眾慌亂之下大聲驚呼,引得眾人馬一時間倉皇失措,奪路豕奔,自相踐踏者無數。
“不要逃!整隊列陣!”圖嚕勒圖勒緊馬韁,連聲下令,可她的近身親衛適才進瞭村舍都沒再出來,失瞭部族貴人的蒙古軍卒逃命還來不及,誰又會管她這個來自左翼察哈爾的公主殿下!
任憑圖嚕勒圖喊得嗓音嘶啞,急得眼淚直流,也難挽兵敗頹勢,萬般無奈下她也隻得隨波逐流,跟隨敗兵向北逃竄,冷不妨一枚石子不知從何處激射而出,正打在她坐騎棗紅馬的後臀上,馬兒負痛長嘶,險些將她掀瞭下去。
希律律一聲悲嘶,受瞭驚的棗紅馬慌不擇路,直向路旁山林躥去,山路崎嶇顛簸,林間更有低矮枝杈,如果不幸被掃中跌落山間,怕是不死也要殘廢,便是圖嚕勒圖自小騎術精湛,此時也隻有死死挽住絲韁,俯身貼緊馬背,祈求坐騎不要馬失前蹄,否則生死難料。
一道人影緊隨驚馬之後,在林間倏忽穿越,彷如大鳥般靈活變幻,才如飛箭直射,腳尖在樹幹上一勾,又陡然調轉方向,幾個起落便追上驚馬,合身一撲,將圖嚕勒圖從馬上撲落。
一聲嬌呼,圖嚕勒圖隨著那人在山林間連滾數丈,懶得那人臂彎保護,一番折騰竟沒受傷。
在強勁臂彎中驚魂稍定,圖嚕勒圖芳心亂跳著睜開雙眼,隻見救她之人衣袍破裂,兩臂上還有被山石刮出的條條血痕,心中感激:“多謝……是你!”
待看清對方泛著壞笑的面容時,圖嚕勒圖杏眼圓睜,怒不可遏,竟是那個南蠻小賊!
“舍我其誰!”丁壽壓在刁蠻的韃靼公主身上,才有心思細細打量:滾落的貂帽下散出一頭烏黑秀發,秀眉鳳目間驚恐之色未褪,碎玉般的銀牙輕咬菱角櫻唇,更添瞭幾分恨意,一雙長腿從彈動勁道來看也是緊實有力,至於胸部麼……
丁壽用力捏瞭捏,盈盈一握,雖說小瞭點不過彈性還不錯,屁股麼,二爺再瞧瞧。
“南蠻子,你做什麼?!”圖嚕勒圖對身上動手動腳的南蠻又羞又怒。
“你如今是我的俘虜,按草原習俗應是爺們私產,先驗驗貨怎麼瞭!”丁壽理直氣壯,看著近在眼前的鮮艷紅唇,又是一陣嘿嘿壞笑,“要不……先香一個。”
“你……你敢對我無禮,我阿爸和兄弟們會將你五馬分屍!”圖嚕勒圖眼見對方張著大嘴向自己臉上貼近,嚇得花容失色,無奈手腳被制,隻能虛聲恫嚇。
“嘖嘖,我好怕呀,看來親一嘴虧瞭,得多來幾下。”
“你……唔——”柔軟的嘴唇突然被覆蓋,陌生的男子氣息撲面而來,熏得她頭暈腦脹,圖嚕勒圖拼命掙紮,雙手捶打著草地,鹿皮蠻靴將地上泥土都蹬翻開來,仍舊無濟於事。
漸漸地,圖嚕勒圖放棄瞭掙紮,眼淚順著面頰淌下,被男人伸出舌頭,涓滴不剩地吸入瞭嘴中。
“我一定要殺瞭你!”圖嚕勒圖放著狠話,身子卻越來越軟。
“哈哈……”丁壽品咂著少女略帶咸味的淚水和臉上脂香,得意大笑。
他的確有得意的理由,從一開始他便沒打算與這支胡騎硬拼,當初杜星野曾言韃靼各部生活困苦,每逢入關搶掠饑不擇食,村內長桌上的豐盛年宴或許吸引不瞭生活優渥的部族貴人,對那些牧民出身的蒙古兵士卻是致命誘惑,蒼天有眼,恰有白老三這樣的用毒行傢在身邊,丁某人若不玩出點花活兒,怎對得起“雄狐”之名!
借著山風,丁壽命馬昂等邊騎在馬尾後拖著樹枝,逆風而動,大聲鼓噪,做出大軍來襲之相,韃子以為中伏,軍心必亂,自可不戰而勝,事情也確如他所料,而且還有個意外之喜……
硬邦邦漲起的下體緊抵著少女小腹,丁壽撫去她臉上淚珠,嬉笑道:“此時哭還忒早瞭些……”
“你……要做什麼?”感受到下身被一堅硬鐵杵般的東西胡亂戳著,圖嚕勒圖心如鹿撞,籲籲嬌喘。
做什麼?真是個好問題,還有什麼事比降服一匹胭脂烈馬來的有趣呢!丁壽笑容曖昧,眼角得色再難抑制,他卻忘瞭:得意者必忘形!
正當丁壽挺著怒漲下體隔著衣服在少女敏感處胡頂亂撞,欣賞她羞怒欲絕的神情時,一把新月彎刀無聲無息由後欺至。
不好!丁壽感受到氣機湧動時為時已晚,急切間他雙足蹬地,兩掌用力向下一拍,借著四肢反震之力,偌大身形捷似飛燕,凌空翻轉而出。
血花綻放,光華耀眼。
一名全身裹著灰色佈袍的瘦削人影如鬼魅般出現在圖嚕勒圖身側,手中彎刀猶在滴血。
馬勒戈壁,又是這邊!丁壽看瞭一眼左肩傷口,氣不打一處來,這一年來一下,就不能換個地方麼!
“烏倫珠,殺瞭他,給我殺瞭他!”失瞭鉗制的圖嚕勒圖兩條長腿用力在地上一蹬,魚躍而起,指著丁壽連聲嘶吼。
灰袍人並未動作,兜帽遮掩下烏倫珠的面容模糊不清,隻有一道銳芒射出,死死盯緊對手。
“走!”聲音低沉細脆,冷漠得不帶一絲情感。
“女人?”丁壽封瞭穴道止血,聞聲微詫。
“什麼?!”自己的近身護衛竟然不聽號令,圖嚕勒圖同樣驚愕。
“他很厲害。”烏倫珠微微側首示意,“馬在那邊。”
隻是簡單的八個字,圖嚕勒圖一改脾氣,扭身就跑,她知曉這個親衛或許心狠手辣,冷漠嗜血,但從不說謊,她說這南蠻厲害,便是沒把握能贏,那此時不走,保不齊又要落在他的手裡,想想適才南蠻子對她的輕薄非禮,圖嚕勒圖羞憤難當,暗下決心一定要將這南蠻扒皮抽筋,挫骨揚灰,方消今日之恥。
“想走?沒那麼容易。”丁壽一聲冷笑,身形一晃,如駑箭離弦,向圖嚕勒圖背影射去。
幽暗刀芒飄然而起,灰袍人出刀如鬼如魅,又狠辣異常,直取丁壽要害。
丁壽原本目的就是引她出手,天魔手翻掌而出,橫切她持刀右腕。
彎刀詭異一閃,軌跡變幻,刀鋒迎向丁壽掌沿。
“有點門道。”丁壽不由贊瞭一聲。
灰袍人招數古怪,卻又簡單實用,毫無花哨技巧,迥異中原武學,更像是野獸捕食,追求極致殺戮,隻要落入爪牙,便盡情撕咬獵物,狠辣至極。
這般充滿野性的打法,丁壽對這個人更有興趣瞭,隻是不知長相如何,若是過得去,這一刀之仇未嘗不能換個法子來“還”,男人麼,有時候應該大度些。
展開天魔迷蹤步,丁壽倏忽前後,魅影飄逸,十數招後漸已摸清對手路數,猱身而進,探掌扯住那件佈袍,用力一拉,“來,露相讓二爺瞅瞅……啊!”
佈帛破裂,丁壽如見鬼魅,身形電閃倒退,比之適才遇襲還要迅捷。
山林清幽,斑斑陽光射入,映照在烏倫珠的身上,一身麻佈灰衣,外罩黑甲,長長秀發半邊全數剃去,隻留一側隨風飄灑,鼻翅薄如蟬翼,蛾眉淡若落虹,臉頰瘦削蒼白,猶如陰間屍鬼,配以發散紅芒的野獸之瞳,這個女人不像是人,更像一匹擇人而噬的大漠孤狼,時時渴望飽餐人血。
猩紅的舌頭輕舔彎刀鋒刃,長發遮住半邊面頰的烏倫珠抿唇一笑,更添詭異,“怕瞭?”
“怕?”丁壽同樣浮起一絲冷酷笑意,降服烈馬固然能滿足男人的征服欲望,但若肏服一頭母狼,這感覺隻會更加強烈!
“我要幹你!”丁壽欲火升騰,大步向前,探掌向烏倫珠抓去。
烏倫珠眼中厲芒閃現,新月彎刀幽暗光芒吞吐不定,無一不是凌厲狠辣的殺招。
丁壽再無適才爭鬥的躲避趨閃,兩掌天魔手絕招頻頻,連綿不絕,烏倫珠處處受制,竟無一招可使得完整。
一聲野獸般的嘶吼,烏倫珠不再閃躲,出手皆是同歸於盡的打法,拼瞭性命不要,也要斬上丁壽一刀。
以命相搏,也要與實力相稱,丁壽惜身愛命,通常出手預留三分退路,今日欲念大起,不惜損耗內力,招式瞬間變化,出手之奇鬼出電入,招數之快來去無蹤,翻掌之間已拿住烏倫珠持刀手腕,反手一扭,將她拉至身前。
“我幹定你瞭。”丁壽強壓胸中翻騰氣血,斬釘截鐵地重復一遍。
血瞳中閃過一抹狡黠,烏倫珠“咔嚓”一聲自己扭斷右腕,身形反轉,左手操起還未跌落的彎刀,向上疾撩,二人近在咫尺,刀光化作一道殘影,眼見就要將丁壽一分為二。
刀光忽斂,消失在丁壽兩根手指之間,烏倫珠面露不可思議,驚奇地望著夾著自己刀鋒的南朝漢人。
“好狠毒的婆娘!”丁壽心有餘悸,不想這韃婆竟以身為餌,隻為使出這最後絕命一刀,若非他有天魔秘傳絕學“寂滅指”傍身,險些便吃瞭暗算。
一絲殷紅從唇角滲出,丁壽功力不到,強行運用“寂滅指”,內力反噬,已受瞭暗傷。
不過這點內傷還影響不瞭丁二如今勃發“性致”,兩指用力奪過彎刀,反手一掌拍在烏倫珠左側肩胛。
烏倫珠悶哼倒退,那條左臂也軟軟垂下,不待她再做反應,丁壽進步連環,欺至身前,此女的確兇悍,雙臂被廢,面無懼色,一腳撩陰,飛踢丁壽襠下。
雙膝一並,將那飛起秀足夾在兩腿之間,丁壽面露獰笑,腿間用力,那隻纖細有力的玉足瞬間成奇怪角度扭向一邊。
劇痛之下烏倫珠隻憑單足蹣跚倒退,丁壽獰笑著步步緊逼,彎刀信手揮舞,數下間便將她那件牛筋穿線的烏黑輕甲割得七零八落,露出裡面寬松麻衣。
單足跳躍的烏倫珠忽被腳下一根枯木所絆,終於站立不住,仰面跌倒,這下顯然摔得不輕,她雖未發出痛呼,還是頓瞭半刻,才用肩膀緩慢撐地,掙紮站起。
丁壽突然喜歡這種將困獸逼入絕境的感覺,待她將要站起時用足尖輕輕一點,瘦削身形立即又栽在枯葉腐土之間。
烏倫珠一聲不吭,如一條無骨蛇般扭曲著身體,用肩膀和單足支撐著再度爬起,即將功成時丁壽在她那撅起的屁股上又是一蹬,再度將她踢倒塵埃。
“求我一聲,便拉你起來。”丁壽戲謔道。
緊咬單薄蒼白的嘴唇,烏倫珠無懼無怒,隻是一遍遍默默爬起,丁壽也無一例外一次次將她踢倒。
如是再三,烏倫珠倔強如故,丁壽終於不耐,再一次將她踹倒後,縱身騎在她的腰間,兩手拉住她的後衣領用力一撕,裂繒聲中,一具蒼白裸軀頓時呈現在他眼前。
削肩蜂腰,骨肉勻稱,因為方才的幾番掙紮,嬌軀上沾染許多塵土,不過仍難掩皮膚的光潔白凈,這是一種妖異的“白”,仿佛死人般毫無血色,與她蒼白面孔交相呼應,讓人萌生一種凌虐施暴的沖動。
“這是什麼?”丁壽坐在她的腰上,撫摸著一個從她後頸延伸到背部的古怪紋身。
烏倫珠似乎已經認命的放棄瞭掙紮,適才的行為過度消耗瞭她的體力,此時俯臥在地輕輕喘息,玉背上的古怪符文隨著她的呼吸輕輕起伏。
“做你想做的事,其他什麼也別想得到。”
“未必哦,待我肏服你的時候,沒準你會搶著說的。”丁壽對自傢老二有足夠的自信。
烏倫珠沒有再說話,丁壽也不願再等,他連衣服也懶得去脫,隻是脫下褲子,撩起衣擺便端著怒漲毒龍向緊湊臀峰間戳瞭進去。
沒有任何前戲潤滑,毒龍撐破幽徑,貫體而入,烏倫珠全身驟然繃緊,僅存那條完好的長腿死死蹬著地面,沒有發出一絲呼喊。
反倒是丁壽閉目吐出一口濁氣,滿足地發出瞭一聲輕吟,臀肉緊湊有致,穴腔窄小幹澀,碩大巨龍在層層包裹下,夾吮得十分舒爽,他忍不住開始頻頻抽送。
“看不出,竟然還是個雛兒……”看著棒身上的猩紅血跡,丁壽嘖嘖稱奇,“你們這些韃子不都是興致來瞭,便幕天席地地搞上一通麼,怎麼,沒人願意睡頭母狼?”
破瓜之痛能耐得住,這類污言穢語烏倫珠同樣當作耳旁風,枕著枯枝衰草,單薄身體隨著丁壽肏弄輕輕顫動,空洞的眼神隻呆望著視線所及的一片枯葉,好似那根通紅火熱的玉杵是在旁人身上進出。
側臉沒有長發遮擋,這般無謂神情丁壽看得一清二楚,不由好勝心起。
二爺看你能忍多久,一把將她身子翻過,扯去殘破麻衣,在那對挺立椒乳上狠揉瞭幾下,抱緊纖細筆直的兩條長腿,將猶帶著處子鮮血的猙獰巨物對準蜜穴,破開粉嫩陰唇阻攔,捺著性子在穴腔內淺進淺出,拇指按住萋萋芳草間那粒相思紅豆,天魔真氣透過指尖,緩慢刺激挑逗。
這般內外交攻手法之下,便是三貞九烈的節婦烈女也要如萬蟻噬身,丟身告饒,可烏倫珠隻是鼻翼微微顫動,眼神中毫無淫欲之相,若非丁壽感到對方穴腔內漸漸泥濘,陰蒂也逐漸充血脹大,幾乎懷疑這小韃婆對性事天生冷淡,是個石女之身。
丁壽猛地屁股用力,一下猛插到底,這次入得極深,烏倫珠鼻腔禁不住倒吸一口長氣。
得意一笑,陽物頂著柔嫩花心研磨數遭,才抽拔而出,在門戶間繼續淺磨緩抽,往復數下後才來上一記狠插,這般九淺一深的歡樂之法最易調動女子性欲,便是可人的害羞性子,幾番下來也耐不住主動求歡,烏倫珠卻好似無動於衷,隻是細腰月臀任由丁壽掌握擺動,她毫無迎湊接納之舉,不住收縮的細嫩腔壁反將丁壽淫欲逐漸挑起。
火燙陽物進出之勢逐漸加快,進入時又迅又狠,次次盡根而入,直抵花心,將花心都頂得凹進去幾分,抽出時又疾又猛,穴腔嫩肉都跟著翻轉而出,烏倫珠緊咬下唇,除瞭鼻息漸粗,沒有任何變化。
松開緊抱的雙腿,丁壽湊近蒼白臉頰,一氣猛搗瞭百十下,喘息道:“你叫啊,叫出來我便放瞭你……”
血色獸瞳一瞬不瞬地望著趴在自己身上喘著粗氣的男人,沒有一絲感情,感覺受到輕視的丁壽殘虐之心再度升起,猛地將嬌軀重新面朝下摁在地上,兩手掰開結實臀肌,看著與蜜穴毗鄰的淺褐窄渦,面上浮起幾分酷意。
“唔——”猶如燒紅鐵棒般的陽物猛地突入後庭,烏倫珠痛得全身抽搐,張嘴咬滿一口枯枝敗葉,才將那聲痛呼壓在喉中。
菊蕾綻血,更添瞭幾分暴虐快意,丁壽抓起她另一側長發,將她上身拉近,嬉笑道:“你攪瞭二爺一炮雙響的好事,隻能來個前後開花才可彌補,感受如何?”
原本蒼白的面孔上遍是黃豆大小的汗珠,烏倫珠身子輕顫,乜視瘋狂施暴的丁壽,無一分懼意,輕蔑地將口中枯葉吐出。
“我讓你倔!”抓著半邊長發,丁壽如挽馬鬃,胯下用力,不斷撞擊著緊湊結實的兩瓣臀肌,肏到性起,他竟破天荒地死死咬住烏倫珠頸側雪白肩膀,隨著腥咸滋味入口,他心底萌生一股嗜血快意。
“叫不叫?叫不叫?我肏死你!”幹燥火熱的腸道包裹,讓丁壽狂性大發,噼噼啪啪的肌膚撞擊聲連綿不絕,響成一片。
見烏倫珠緊蹙的額頭漸漸舒展,丁壽知曉她已習慣後庭侵犯,冷笑一聲,抽出陽物調整方向,再度刺入已漸幹澀的前門陰穴,這已是二人間另外的一場較量,他有意不用天魔功法采補陰元,隻是固守精關,要將這支母獸徹底征服胯下。
前門後庭,陰穴谷道,在丁壽壯健身軀交叉不斷的肏弄撞擊下,烏倫珠瘦削纖薄的身形猶如風中枯葉,飄蕩搖擺,當丁壽最後將一泡火熱陽精噴射在她臉上時,她已不知全身上下出瞭幾層透汗,毫無血色的蒼白身軀上沾滿枯葉泥土,胯間毛發黏答答的汗濕成綹,陰道後庭被撐出的兩個血紅肉洞久久不能合攏。
“好,有骨氣,我就喜歡拾掇你這樣的,今天這次算是平手,咱們以後有的是時間較量。”丁壽扯過麻衣碎佈擦擦下身,隨手丟在烏倫珠赤裸汗潤的後背上。
“你已經輸瞭。”烏倫珠無力地趴在地上,面前盡是被她方才嚼爛的枯枝敗葉。
“什麼?”正在提褲子的丁壽懵然不解。
“你和我糾纏這麼久,再也追不到公主瞭。”烏倫珠淡淡道。
“你說那個小韃婆?不急,人不能太貪心,此番收獲有你足夠瞭。”才出過精的丁二爺頗有幾分得之坦然,失之淡然的賢者風度。
“衛帥……”
“緹帥……丁大人……你在哪兒啊?”
遙遙呼聲傳來,丁壽眉心一皺,於永怎麼回來瞭?這幫不挑時候的傢夥,還想著緩過勁來再來一發呢,盡管心中不喜,還是無奈之下傳聲示警。
讓丁壽意外的是,率先趕來的不是馬昂和於永,而是近年來對他不冷不熱的白少川。
心虛地看瞭眼枯葉堆上的裸軀,丁壽縱身迎上,離著老遠便拱手道:“此番旗開得勝,皆賴白兄之助,三鐺頭當居首功。”
“閑話少說,速速離開此地,少時韃子便該來瞭。”白少川一貫的單刀直入,讓丁壽一番客套都成瞭虛話。
“韃子新敗,怎會恁快去而復返,白兄多慮。”丁壽打著哈哈,顧左右而言他,“於永他們怎麼回來瞭?”
“平虜城有最新軍情……”白少川忽然蹙眉,狐疑地上下打量丁壽一番,“你身上味道不對,適才在做什麼?”
“還不是借白兄的光,趁機多殺幾個韃子,染瞭一點血腥氣,教白兄見笑,哈哈……”丁壽掩飾大笑。
“不止血腥味,還有別的,是……”白少川挺直鼻梁微皺,細細分辨,玉面倏地一肅,厲聲道:“此時此地,你還舊習難改!”
NND,這幫玩毒藥的,鼻子比狗還靈,丁壽尷尬笑道:“白兄,你聽我與你解釋……”
等等,我解釋得著麼,你是我的誰啊?怎麼老子有種被人抓奸堵門的感覺!
正當丁二爺準備挺起腰桿,厲聲呵斥白老三狗拿耗子,不對,是狗拿丁壽時,姍姍來遲的於永馬昂等人也都到瞭。
“衛帥,謝天謝地,您老人傢安然無恙!”可憐於永大冷的天氣,急出一腦門子熱汗。
“老於,不讓你護送百姓入城麼,怎麼回來瞭?”
“回稟衛帥,屬下半途遇見瞭平虜城的人,知曉瞭此番韃子寇邊詳情……”
“三萬韃騎?!”丁壽驚叫,“宣府五萬,大同三萬,韃子是想在邊墻裡過年麼!”
知道這位爺不著調的性子,於永苦笑,訕訕道:“三萬韃騎從殺虎口南下,遍襲沿途烽墩,兵圍右衛,長驅而入,右衛麻將軍恐衛帥在路上有失,傳訊示警,幸好平虜與右衛尚有錦衣衛的信鴿通道,那邊循道通傳,恰與卑職碰上,故而急來報訊。”
“韃騎數量眾多,今日緹帥謀劃,雖挫其銳氣,未傷其筋骨,還請速速入城,避其鋒芒為上。”馬昂接口道。
說的也有道理,丁壽點頭,“今日斬獲如何?”
聞此事馬昂立時興奮起來,“緹帥妙計,大獲全勝,韃子潰不成軍,斬首真韃足有五十餘……”
“等等,五十多?不對吧,村裡放翻瞭的就有小幾百,你們一路就算撿屍也不至才五十來個呀?”
丁壽此番巡邊參與戰事不少,眼界也高瞭,五十個腦袋對出十萬收十五的弘治爺是大捷,擱他眼裡卻上不得臺面。
馬昂躊躇道:“斬殺韃子自然遠不止此數,隻是有些屍身被韃子搶回,有些人……面目不好辨認……”
“白老三,我讓你弄點勁兒大的藥,誰讓你把他們毒得親媽都不認識瞭,合著二爺在村裡上躥下跳引人入伏,都他娘白幹瞭!你說你……欸欸,你幹什麼去?”
聽明緣由的丁二正準備站在道德制高點上訓誡一番白少川,扭頭卻發現白三爺已不聲不響向他適才所來的方向尋去。
“白兄,有些事並非如你所見……”見白少川停步在他適才顛鸞倒鳳的所在,丁壽暗道一聲不好,疾掠過來解釋。
嗯?舉目四顧空空如也,莫說手足已斷的烏倫珠,便是她的彎刀衣甲也蹤影全無。
白少川回首凝視丁壽:“此處味道最重……”
“什麼味道,你也看見瞭空無一物,疑心生暗鬼啊白兄!”丁壽被那璀璨星眸盯得心底發虛。
丁壽言辭閃爍,白少川也不再糾纏,淡漠道:“或許是我多心,如今大敵壓境,你最好莫要再惹禍上身。”
“那是自然。”丁壽幹笑幾聲,望著白少川背身而去的身影,長籲口氣,又疑惑地看看寂靜山林,難道適才真是做瞭一場春夢?
翻手揚起衣袂,錦袍下擺片片落紅已漸幹涸,宛如凋零桃花,丁壽抿唇一笑:有趣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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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色如水,籠罩山林,偶爾幾聲山鳥啁啾,更見靜謐。
幾聲若不可聞的輕微呻吟自樹梢傳來,烏倫珠踞坐在樹頂枝杈上,費力地用牙齒將破爛佈條勒緊斷腕,一番折騰下來,疼得她額頭冒汗,幾近虛脫。
無力地背靠樹幹,遙望天邊皎潔明月,她那雙空洞無情的血色獸瞳中終於有瞭一抹光彩,大漠孤狼,隻在暗處靜靜舔舐傷口,沒人在乎她的生死,她也不需旁人關心,蒼狼嘯月,寂寞如斯……
註:飯裡下毒看著有點扯,但是真事,用這招的是叢蘭,“虜五萬餘騎自宣府萬全右衛新開口入,踰懷安趨蔚州等處劫掠,又三萬餘騎入平虜城南,都禦史叢蘭總兵官白玉等領兵追擊,潛使人於田間炊飯,置藥其中如農傢餉……設伏以待,虜至,掠食田中,多中毒,及發伏,死者甚眾。”事情發生在正德九年九月,當時秋收農忙,文中是臘月,稍微變換一下場景,其實大明朝無論對蒙古還是打日本,生化攻擊的事都沒少幹,大傢秉持人道主義立場譴責一下吧。